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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乡愁的载体是历史传承
发表日期:2014年1月15日      来源:中国环境报      作者:张春燕
       “冯骥才,1942 年生于天津,国务院参事,当代著名作家、书画家、民间文艺家。现任文联副主席,小说学会会长,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院长。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致力于城市文化和民间文化遗产的抢救与保护。2012 年 6 月 4 日,在天津大学主持成立了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研究中心。”

       冯骥才,一个最先以文字被世人熟知的作家,一个而后又投身于民俗文化建设的实践者。他还是政协委员、大学老师,身兼多职。说他忙碌,他不谦虚,因此他一天掰成两天用,这是他的好朋友著名电影导演谢晋传授给他的法宝。

       身材高大的冯骥才,谈吐幽默,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年逾 7 旬的人。和他交谈,他总是以谦虚的目光望着你,那目光中没有架子,只有师长一般的温和。倒是谈到他从事的古村落保护以及文化遗产工作时,激动起来他的声音会增大十几分贝,甚至会拍击坐椅扶手。除此以外,他温文尔雅的谈吐,不紧不慢的说话节奏,体现出一个作家的气度:包容但绝不刻薄。

       他喜欢思考,花了近 10 年的时间思索的文化现状,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文化界目前存在的问题。他说,知识分子必须担负起“教育”的职责和担当,“教育”一词并不仅限于老师对学生,那是偏见和误解。“教育”是一种启发。知识分子的力量在哪里?就是要敢于说话,敢于建言建议。所以,冯骥才从 1983 年起担任全国政协委员,他曾说“在 30 年的参政议政中,我感觉全国政协是可以提出尖锐批评的地方”。

       冯骥才一直关注传统文化,在 2013 年“两会”期间,就提出了城镇化和传统文化保护的问题。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坦言希望社会不断地进步,希望国家文明富强。

       最近结束的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上提出,要建设“记得住乡愁”的城镇化,无疑是一个警钟。围绕城镇化建设进程中,传统文化与民俗的保护,记者采访了冯骥才先生。

       谈文化遗产保护

       “村落不是一个人的家园,它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保护传统村落,留住的不是个人的‘乡愁’,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乡愁’。”

       记者: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提出要让人们“记得住乡愁”,您觉得乡愁的载体是什么?

       冯:2013 年城镇化工作会议有一句话我印象深刻:“要让人们看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很多人认为,头一次看见中央文件不板起面孔了,有一点诗意了。我关注的则是,城镇化建设开始关注人的精神生活、人的心灵了。城镇化不再是只注重菜篮子工程了。

       什么是乡愁的载体?一定是重要的历史文化的遗存。是农耕大国,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像我们的村落这样,有这么多的文化内涵。那些具有重要历史与文化价值的传统村落是中华民族无比珍贵和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也是中华文明接续不断的极为重要的传承载体。保护传统村落是延续城市历史文脉的重要方式。

       记者:保护的源头在哪里?

       冯:要启发和帮助当地的原住民热爱他们的文化。如果只是专家热爱,老百姓不知道自己的文化是好的,到了城市总觉得自己的文化是落后的,那就坏了。知识界留给我们一个任务,帮助、启蒙当地老百姓,让他们热爱自己的文化。

       我们历史文化的根在村落里,我们的“非遗”绝大部分也在村落里,我们少数民族的文化也都在村落里,如果村落消失的话,这些都不存在,就无所依附了。村落不是一个人的家园,它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保护传统村落,留住的不是个人的“乡愁”,而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乡愁”。我在欧洲小镇考察时发现,即使偏僻的山区村庄,家家户户燃气、用水、用电一应俱全;就连公共卫生间也摆着鲜花,堪比“星级”。福利齐全、生活舒适,这样的小村落,何愁留不住人?

       记者:十多年前,您开始关注文化遗产保护,经过多年工作,其现状如何?

       冯:我做了十多年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主要工作有两方面。一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帮助文化部做国家非遗名录的整理工作。二是帮助住建部做传统村落的保护工作。我在这两部分的工作中都负责专家委员会。非遗的现状是什么?不客气地说,非遗在卖艺!非遗已经不在它原来的土地里了。非遗的传人出来打工了。

       传统村落是什么情况呢?是围城。外面的人想打进去,赚钱。里面的人想出来,太穷了、受不了了,人们想过城里人的生活。这就是有传统价值村落的现状。

       我们怎么办?知识界能做的事情很多。我们在给传统村落制作档案。比如,我们刚启动了对4 个省唐卡现状的档案、对剪纸的档案。现在大约有 80%~85%的文化遗产后面是没有专家支撑的,是没有档案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既然是国家的财富,背后如果没有专家,就没有保护。日本的所有文化遗产后面都有专家作为后盾。

      谈知识分子的文化先觉

      “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是前瞻性,不仅要站在现在看过去,还要站在明天看现在。”

       记者:您最近出版的《文化先觉》一书,是对知识分子责任担当的一种思考,也是对我国文化现状的一种思考。其中谈到的许多观点,很大胆,也具有强烈的批判性。

       冯:没错,《文化先觉》这本书,是我 10 年来对我们国家文化问题的一种思考、思辨。坦率说,这些思辨绝大部分是批评的。知识分子在文化问题上应该是最敏感的,他应该有一种承担。

      知识分子最重要的是前瞻性,不仅要站在现在看过去,还要站在明天看现在。

      一个时代如果没有一批富于文化良心、淡泊功利的知识分子,没有他们的瞠目明察、苦苦思辨与敢作敢为,这个时代的文化就会陷入混沌与迷茫。就像五四时期那一批优秀的知识分子,给予那个困扰纠结时代的文化注入了进步与光明的力量。文化的先觉者也是历史的先行者,他们自觉担负着历史的责任。现在只能说,我们看到了就去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记者:在城镇化的浪潮下,有人提出了“文化产业化”的论调。作为一个有先觉的知识分子,您怎么看“文化产业化”?

       冯:我此前看了一篇报道,讲文化软实力的问题。报道说国家软实力是文化。我觉得不是,是文明,是一个社会的文明。如果一个社会公平、正义、有底线,有文明的气质,这就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文化当然也有作用,好的文化作品可以影响国民素质。

       回到文化产业化的问题上,“文化产业”是一个名词,“文化产业化”是一个动词。有些文化是不能产业化的,因为文化是精神性的,精神性的东西就没法产业化。精神的东西怎么打造呢?唐诗能打造吗?爱情能打造吗?文化产业化是一个粗鄙的、荒谬的观点。

       文化有一部分注定无法像工业那样做大做强。很多传统文化都是传统手工业性质,如果不按照原有的产业性质发展,而是作为文化资源追求利润最大化就会变质了。比如陕西皮影,进入了“非遗”名录,一些地方就不再使用手工刻制皮影,而是用机器压制、批量生产,手工的性质发生改变,文化遗产实际上就变质了。

       谈创作状态

       “哪怕写一千字,我都会用生命去写。不会用生命的‘下脚料’去写。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写。”

       记者:有许多读者是从您的文字认识你的,现在您投身文化遗产保护、又是大学老师,您是如何把思想变成文字的,是否还有这样的精力和时间?

       冯:我有 3 个诀窍。第一是我一天的时间能当作两天用,这是我的好朋友谢晋教给我的方法。每天早上起床后,从 8 点~12 点,这 4 个小时是我案头工作的时间。我做田野调查的思考以及看理论研究的材料、书籍。吃完午饭会去学院,我在大学里当院长,要带研究生。下午的时间用来处理一些社交方面的事情。5 点半我回家,按照谢晋的办法,回家就睡觉。这得益于我以前当运动员时养成的好习惯,一躺下去就能睡着。一个小时后,起来洗脸吃饭,看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一上午和下午的劳累,都放在睡觉前了。再起床时就有第二个早晨的感觉,精力充沛,晚上我可以画画、可以写我想写的东西。所以我每天都等于有两天,这要感谢谢晋给我出的好主意。

       第二个诀窍是平行的工作方式。哪怕事情再多,我内心的线索是很清楚的。我画过一张画:一个人仰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柳条,柳条纵横交错。我给这张画题写了两句话:枝乱我不乱,从容看万条。我喜欢在纷乱的事情到来的时候,在内心整理出清晰的脉络和线条。

       第三个诀窍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我尽量少开会,能逃会尽量逃,无聊的会我都尽量不开。这 3 个诀窍让我比别人的时间多了一点。

       记者:您的小说创作受到读者的喜爱,很多人关心冯先生还会写小说吗?

       冯:我出去考察,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我会对司机说我休息一会。其实我没有休息,脑子里在过小说瘾。小说是一种很奇妙的文体,你创作的人物,相当于你给世界又创作了一个新的生命。想的过程很巧妙,很享受。可是想着想着,司机师傅就说: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有一种失落感。但是这失落感并没有带给我太大的痛苦。因为我做的别的事情比我自己的创作更重要。哪怕我写一千字,我都会用生命去写。不会用生命的“下脚料”去写。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写。

       谈 2014 年计划

       “我正在做一套书,有 8 亿 8 千 7 百万字,按每 30 万字出一册的话,估计要出 3000 册。有可能的话,我想给世界各大图书馆都赠送一套,让他们看看中华民族文明的分量!”

       记者:您以前是艺术的创作者,为读者所认识。这些年来,您更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创作并投身文化建设的实践。您从艺术创作者转向文化思考者、行动者,其间的心路历程,有什么感触?

       冯:我欣赏你说的这种“转向”的问题。我虽然岁数大了,但没有关系。我用 3 个东西写作:生命、心灵、身体。生命就是死或者活。心灵就是无老无少。身体就是累或不累。我活着,还是以前那种心灵,还不觉得累,我就想写作、画画。转向的问题,跟我们这一代人的社会责任分不开,毕竟我们经历了从文革到改革开放的过程。另外,我太热爱艺术这个事业本身了。我属马,今年是马年,我今年仍然是马不停蹄,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狂奔,会一步一个脚印,做的事情对后
代负责。

       记者:2014 年您有什么大的计划吗?

       冯:我正在做民间口头文学的整理和搜集工作。搞民间文学的专家从民间收集来、整理好,并通过汉王输入数据库的口头文学,现在有 8 亿 8 千 7 百万字,按每 30 万字出一册的话,我估计要出 3000 册,我想把这套书列入计划。这些口头文学包括史诗、歌谣、神话、传说、谚语、笑话,整理完毕后比“二十四史”大 20 倍以上。

       这本书出版了,就是中华民族对人类的贡献。这是五千年来,中华大地上、我们人民的文学创作,伟大的创作,比我个人的作品要重要。我希望得到出版界支持,出 200 套,把它们赠送给世界各大图书馆,美国国会图书馆、法国国家图书馆等,让他们看看中华民族文明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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